小公司正在蚕食科技巨头的地盘。
编译 | 豆豆
几年前,Snap公司差点亲身演绎旗下社交媒体APP Snapchat著名的特色功能,即数字照片在接收者收到10秒后自动销毁。在2017年实现备受瞩目的IPO后,该公司由于推出不受欢迎的自动拍卖广告位的设计,遭遇用户抵制和软件评分降低,甚至导致多名高管出走。该公司股票价格大幅下跌,2018年后期一度跌破5美元,不足该公司刚上市交易时价格的五分之一。
Snap公司此后上演了科技史上最伟大的逆转大戏之一。在今年4月公布的最新季报中,该公司继续前几个季度的势头,再次使分析师感到惊喜:收入同比增长66%,达7.7亿美元;用户数量比去年同期增长5千万,达2.8亿。该公司的股价在过去1年中暴涨208%,达54美元。Snap公司的老板Evan Spiegel说:“疫情体现出我们所做改变带来的韧性。”
这种柳暗花明体现了大趋势。在最大型西方科技公司首季实现爆发式增长的同时,下面所谓的“二线科技公司”也生意兴隆。这不仅是由于疫情带来的额外数字需求使行业水涨船高,或者是小公司增长更容易了。怀疑者们感到很疑惑,他们曾声称二线科技公司在行业巨头的阴影下难以成长。
按照合理的定义来看,较大型上市科技公司群体很大,在美国包括了数百家公司。这里所定义的二线公司,是指2000年及以后成立的,市值不少于200亿美元的科技公司。符合该定义的有42家公司,市值总额为2.4万亿美元,涉及行业覆盖了电子商务、流媒体、旅游、企业应用销售商等。
甚至在疫情前,这些公司相较美国五大科技巨头(Google及其母公司Alphabet、苹果、Facebook、亚马逊和微软,首字母缩写GAFAM)的权重就已经在增长了。2020年2月,这些公司相对于五巨头的市值总额比例从3年前的14%增长到22%。
美国二线科技公司市值比例增长的一个原因是科技进步,尤其是云计算的兴起。这使公司能够专业化运作,通过为小众需求量身定制来全球服务,给表面上难以理解的产品和服务创造大型市场。Spiegel先生指出:“我们当时在2017年的投资正在收获成果”。
一个很好的例子是Twilio。很少有消费者知道这家公司,但很多已经在使用其服务。该公司为包括共享民宿Airbnb和客服平台Zendesk在内的20万家公司提供文本、语音和视频交流服务。在经历几年快速增长后,Twilio年收入已达20亿美元,市值超过500亿美元。Twilio的老板Jeff Lawson解释道:“作为软件开发商,你不必花一年时间来了解所有细节。你只要接入我们的系统就行了,这也就是基础设施即服务的理念”。
疫情也推动了二线科技公司的发展。在最高点,二线科技公司的市值曾达五巨头的35%(随着投资者对于次新科技股的热情降温,现在已下滑到29%)。二线科技公司的这种趋势在中国也得到了印证,美团和拼多多等新一代科技宝贝已经逐步成年,并挑战阿里巴巴和腾讯双巨头。Lawson先生说:“新冠疫情成为巨大的数字加速器”。
例如,伴随实体零售商转到线上,Twilio通过帮助销售人员以电子化方式与客户交流,其服务呈爆发式增长。很多其他的二线科技公司也受益匪浅。现在几乎无所不在的视频会议服务商Zoom最新季度收入增长到8.82亿美元,几乎为一年前的五倍。电子商务平台Shopify的收入增长也超过100%。其他40家公司也大都实现了两位数以上的增长,包括社交媒体公司Pinterest的78%和在线支付供应商PayPal的29%。
反科技巨头的浪潮也有所帮助。在批评者和监管者的审视下,科技巨头尽量避免开展大型收购(除了微软比较特殊,该公司最近买了语音识别软件公司Nuance,并被风传正与Pinterest收购谈判)。这也促使更多二线科技公司寻求上市。在全部42家中,有超过13家在2019和2020年实现了上市,为其整体市值增添了6000亿美元。
投资银行Evercore ISI的Mark Mahaney认为,二线科技公司成功的原因主要是更加擅长为自身增长创造受保护的空间。它们不仅提供强有力的产品,同时还建设“极客”口中的“平台”,与头部公司的客户和公司伙伴组成的“生态系统”竞争。
最好将平台看成是集市,运营者提供一些基础服务,帮助买家和卖家实现交易。平台经常呈现强烈的“网络效应”:更多买家吸引更多商户,进一步吸引更多买家。这种安排也使巨头们难以推出模仿产品,就像微软对Slack或苹果对Spotify。
以Snap公司为例。直观上看,Facebook可以复制Snapchat的标志性“故事”功能,也就是过去24小时拍摄的照片和视频的集合。为此,Snap公司转而把“故事”做成了平台,组织大型媒体公司等合作伙伴提供原创内容。Snapchat的其他4个主要服务也都被做成了平台。例如,“地图”的用户能够定位好友和本地热点,“相机”则让数万个开发者为用户的相机提供数字滤镜。
其他几家二线科技公司也设立了强大的平台。Shopify的总裁Harley Finkelstein解释道:“Shopify不与亚马逊竞争。我们不是零售商,而是赋能其他品牌的软件。”换句话说,该网站不向其他公司销售产品,而是通过提供网站服务和支付等工具帮助其建立自身的虚拟商店,同时允许第三方公司提供设计和快递等额外服务。
筑巢引凤
同理,Paypal和Square、Stripe等支付公司能够吸引到的用户和商家越多,它们对于各参与方的用处就越大。Twilio的企业客户和更专业的交流应用(如呼叫中心软件和短信群发)的开发商也同样相互促进。
其他公司也在努力实现自己的“飞轮”效应,即数字化良性的循环。Spotify和Twitter想要承担这样的功能,服务所有数字产品生产者。Spotify将自身视为从歌曲到播客等各种音频内容的大本营。Twitter主要意在分发从推文到简讯等各种形式的文字内容。Zoom也在去年10月推出了“Zapps”(后更名为“Zoom Apps”),类似Snapchat上的镜头和Twilio中的应用,希望建立阻碍竞争对手的护城河,并创造更多需求。
并非所有的平台建设都能成功。但至少从科技历史的经验看,成功平台的建设者还是有望追赶五大巨头的。
在中国,美团和拼多多两家电商平台已超越百度,成为中国第三、第四大互联网公司。仅仅几年前,Adobe和Salesforce两家企业应用提供商(因成立太早,未在42家之列)仍然比商务软件的领先者Oracle和SAP小得多,更不用说微软了。Adobe和Salesforce虽然现在收入仍然较低,但增速更快,且两者市值(2290/2040亿美元)已达到Oracle和SAP(2270/1680亿美元)的水平。
“S”是最可能被加入到GAFAM科技巨头中的字母。在转型后,Snap公司可能会成为Facebook的强劲对手,Snapchat已成为在西方最接近超级APP(以腾讯的旗舰平台微信为模板)的软件。同时,如果Salesfoce继续并购较大公司,则甚至有朝一日可能与微软比肩。如果Shopify能够长期持续目前的增长轨迹,其平台上销售的商品可能超过亚马逊。
要实现这样的目标,须确保不犯错误。一项风险在于,过去几周的科技股票卖出潮使亏损公司难以筹集资本,或者在追求成长的严重亏损中难以维持股东热情,而超过五分之三的二线科技公司还在亏损。科技巨头们需要变得缺乏创新性,这也是Oracle和SAP丧失领先地位的原因。很多二线科技公司需要能够接受合并。垄断监管者也要挑战五大巨头的垄断地位。投资公司Wedbush Securities的Dan Ives称:“在可预见的将来,除非垄断环境发生实质性变化,现状将持续。”
与其等待二线科技公司成长为像五大巨头般的野兽,更现实的选择是期待出现类似自然生态环境的生态系统,各种大小的物种都能够找到自身的位置。恐龙之类的生物的确可能会灭绝,但这发生的概率很低,而且主要是由于受到了外界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