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小媚 编｜杨肖若
出品｜商业秀
继盒马宣告上市暂缓之后，阿里撤回菜鸟IPO。3月26日，菜鸟在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请书 6 个月后，也是审核过期的最后一天，阿里巴巴发布公告称，其物流子公司菜鸟智慧物流网络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菜鸟”），已撤回在港交所的首次公开发行及上市申请。
2023年5月，阿里巴巴宣布一项全面的资产重组计划，包括菜鸟的IPO。彼时阿里认为，单独上市更能体现菜鸟作为阿里巴巴重要业务的价值。同年9月26日，菜鸟正式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成为阿里巴巴集团继“1+6+N”后第一个启动IPO的业务集团。如今，这一切有了转变。为何会如紧急地撤回？阿里巴巴集团主席、菜鸟集团董事长蔡崇信在当天晚上的电话会上表示，集团最终的考虑是——“目前资本市场处在低迷状态，而且缺乏流动性，因此硬要去推进这样的资本市场交易是没有意义的。
它无法达成为股东实现价值的目标。”结合资本市场价值考量，这似乎是阿里和菜鸟的主动式撤回操作。阿里巴巴也表示，撤回菜鸟IPO与监管无关，不会出售持有的快递公司股份。撤回IPO的同时，阿里巴巴还发布公告称，计划向菜鸟少数股东（包括员工）发出要约，以每股0.62美元的价格，将其持有的所有菜鸟已发行股份向阿里巴巴集团出售，总对价最高可达37.5亿美元。有意思的是，在3月26日晚些时候，大润发母公司高鑫零售宣布，林小海辞任CEO并调回阿里巴巴。阿里的种种操作，在外界看来，显然是更聚焦电商和云两大核心业务，以及持续收缩非核心资产。毕竟只有优先考虑通过协同效应来加强核心业务，才是最佳的价值最大化路径。据中国证券报报道，在过去一周多的时间里，阿里相继减持哔哩哔哩和小鹏汽车股份，引发市场关注。
而此前，阿里也持续减持了商汤科技、快狗打车等公司的股份，对外缩减了投资版图。值得注意的是，进入2024年以来，坊间继续传言称阿里要出售银泰百货、盒马、饿了么等非核心业务，虽然阿里出面辟谣，但市场的猜测仍未停止。阿里巴巴集团主席蔡崇信在电话会议上表示，阿里巴巴不急于让菜鸟、盒马进行IPO，“我们会去考虑不同业务的单独融资，但是我们不会操之过急。”蔡崇信称，现在战略的聚焦点是要推动集团内不同业务之间的协同效应。蔡崇信还表示，“考虑到菜鸟对阿里巴巴的战略重要性，以及我们在构建全球物流网络方面看到的重大长期机遇，我们认为现在是阿里巴巴加大投入菜鸟的合适时机。”不过，于菜鸟而言，无论IPO与否，它依然面临着两大难题：一是越做越“重”，仍无法顺利解决最后一公里的末端配送问题，二是出海业务的复杂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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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做越“重”
末端配送焦虑
不得不说，菜鸟正在做得“越来越重”。2013年，在阿里、“三通一达”、银泰、复星等企业的投资下，菜鸟诞生。诞生之初，它一直围绕着“做轻”的路径走。但此后菜鸟“由轻变重”，通过阿里及相关公司先后入股“三通一达”、百世等龙头企业，通过“买买买”的方式切入物流领域。在菜鸟网络成立的时候，马云就给菜鸟进行了人数限制，上限是5000人。他告诉童文红，菜鸟网络的在岗人数超过5000人，就会走向5万人，最后就会变成物流公司。菜鸟不是要成为物流公司，而是要成为数据公司。当年张勇也表示，菜鸟一定是做物流网络，不是做物流公司，技术是菜鸟的核心，菜鸟要做其他公司不能做、做不了的事。
而此时，阿里的老对手京东则卯足了劲头，投入了大量资金、资源，建设其物流体系。在京东布局全国这十多年里，物流履约能力一直是其核心竞争力。菜鸟则选择了差异化路线，走开放性物流聚合平台，线下能力则是靠“拿来主义”，先后入股通达系快递，把这些企业既有的仓储实体和网络并入菜鸟体系，并持续投入行业的基础设施建设。菜鸟的招股书显示，公司核心业务分为国际物流、国内物流、科技及其他服务三大板块。其以菜鸟驿站、菜鸟裹裹为代表的末端产品，从线上线下重构了一套囊括几乎所有主流物流企业的物流体系产品。而如今，菜鸟正在变得越来越“厚重”。
一方面，物流行业已经进入白热化竞争阶段——只做自营、履约能力极强的京东，如今也在开放，吸纳阿里系快递资源；阿里电商的新晋强劲对手抖音电商，也推出了开放物流平台。菜鸟不得不加码，补足短板，进一步构建线上与线下结合的数字化物流生态体系。2023年6月28日，在2023年全球智能物流峰会上万霖宣布，菜鸟将推出自营的品质快递服务“菜鸟速递”。根据招股书的描述，菜鸟速递为电商提供低成本与优质服务相结合的品质快递服务，并承诺送货上门。为满足用户的退换货需求，菜鸟还推出了“菜鸟裹裹”，即所谓的逆向物流解决方案。
该业务可为使用各种电商平台及物流供应商的消费者提供退货服务，包括预约揽收、包装检验、运输及配送。据菜鸟官网，如今菜鸟在全球拥有直属员工和生态用工超过6万人，分布在19个国家和地区，比马云所说的“上限5000人”翻了12倍。很长一段时间里，大众对菜鸟的营收路径都较为模糊，因为该公司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单独自营的配送体系。过去，菜鸟在整个物流体系中扮演“大脑”的角色，比如一笔订单在商家销售后，菜鸟网络发出电子面单，通知“通达系”从菜鸟云仓送到物流网点，再由快递员送至菜鸟驿站。
值得注意的是，菜鸟驿站最初应运而生，目的在于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配送难题。但菜鸟驿站的建立，恰恰使快递无法走完“最后的一公里”。同时，快递无法直接到消费者手上，也使消费者对于菜鸟驿站的不满声浪愈来愈大。今年3月1日，交通运输部《快递市场管理办法》正式施行。《办法》明确规定，快递企业如有未经用户同意擅自使用智能快件箱、快递服务站等方式投递快件等情形，最高将被处罚3万元。
新规实施20多天后，根据媒体报道以及消费者反馈，尽管有少部分消费者接到其他快递公司电话，大部分地区依然只有京东、顺丰会送货上门或“电话通知”，其余快递仍只会送到菜鸟驿站，落地情况整体并未得到多大改善。笔者对北京、杭州等地的菜鸟驿站进行走访询问，“为什么新规出来后，不能送货上门，甚至连短信、电话通知都没有就直接把快递给放在驿站了？”驿站老板回复称，因为快递员忙不过来，可以直接电话投诉或者提前沟通拦截。在菜鸟驿站与消费者的矛盾加剧的过程中，菜鸟嗅到了发展的风险。2022年8月，菜鸟将“丹鸟”改名为“菜鸟直送”，菜鸟直送将为在天猫超市、天猫国际消费的用户提供送货上门服务，成为送货上门的主要配送力量。
从布局上来看，目前菜鸟速递在全国拥有57个分拨中心，7500多条运输线路和5000多家终端站点。早在2022年7月26日，菜鸟CEO万霖就曾在菜鸟开放周上表示，面向客户和消费者，菜鸟今年将重点做好送货上门、特色行业供应链、国货出海、科技下乡出海和企业ESG五件事。其中，“送货上门”已经被列为菜鸟当年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从零到有搭建起“菜鸟直送”这一自营物流业务，足以证明菜鸟对这一业务的重视。但2022年8月埋下的种子，似乎至今仍未结出果实。
在社交平台以及黑猫投诉平台中，可以看到不少消费者反映菜鸟直送物流不更新、配送速度慢、声称送货上门却依然需要去菜鸟驿站自取等问题。当菜鸟调转赛道，挤入物流行业，以新入局者的身份在三通一达的挤压中生存，似乎并不顺利。对于消费者使用体验来说，仓库、供应链管理、干线物流等都是关键环节。尽管菜鸟直送在全国拥有57个分拨中心，7500多条运输线路和5000多家终端站点，但物流体系是否完善与合理，是用户能直接感受到的，其评价标准也掌握在消费者手中。据相关媒体报道，菜鸟旗下两大末端物流服务平台——菜鸟驿站和菜鸟乡村已完成合并。据悉，本次整合将打通17万个菜鸟驿站和5万多个乡村共配点，有利于菜鸟统一管理和调度资源，从而提高配送效率。
此前，2023年3月，菜鸟宣布将投入30亿元补贴菜鸟驿站站点，以进一步加强送货上门服务。2023年9月，原菜鸟驿站负责人梅锋峰离职，原客服负责人士行接任。种种动作都在透露出菜鸟在末端配送领域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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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海业务的复杂挑战
据招股书显示，菜鸟目前的收入主要由国际物流、国内物流和科技及其他服务三部分构成。其中2021至2023财年，菜鸟国际物流的收入占比分别为55.1%、52.3%和47.4%。一定程度上，国际物流是菜鸟收入的关键部分。
菜鸟招股书截图
菜鸟在2021财年至2023财年期间累计净亏损高达71亿元，具体来看，2021至2023财年净亏损分别为20亿元、23亿元、28亿元。然而，顺丰控股却在2022年实现了61.74亿元的净利润。但在2023年第四季度，菜鸟集团收入为 285亿元，同比增长 24%，这主要由跨境物流履约解决方案的收入增长所贡献。与此同时，菜鸟经调整 EBITA 为盈利9.6亿元，而去年同期，菜鸟则亏损1200万元。菜鸟将当季盈利原因解释为规模经济效益带来的成本优化和经营开支的优化。
然而，数据显示，2023财年菜鸟处理的跨境包裹总量为15亿件，相较于前一年的16.8亿件，下滑幅度明显。同时，国际物流业务的营收同比增长也仅为5.4%，远低于阿里巴巴国际商业营收13%的增速。尽管国际业务是一片新蓝海，但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竞争。在国际物流市场上，菜鸟不仅要面对来自顺丰、京东物流等国内巨头的竞争，还要与国际巨头如DHL、UPS等展开激烈竞争。同时，据路透社2023年10月5日的报道，比利时国家安全局声称他们正在调查菜鸟在列日机场运营电商物流中心是否从事所谓“间谍”活动：“侦查和打击包括阿里巴巴在内的中国实体可能开展的间谍或干扰活动”。
对此，菜鸟第一时间就予以反驳，但此事也反映出菜鸟出海业务所面临的风险。菜鸟在招股书里花费了近80页篇幅详细描述国际化业务存在的诸多风险，包括法律、监管、贸易摩擦、汇率波动等。另外，为了支撑其国际物流业务，菜鸟在全球建立了不少基础设施。据招股书显示，截至2023年6月，菜鸟的全球网络落地200多个国家及地区，包括列日和吉隆坡的2个e-Hub（海外数字中枢），1100多个仓库及380多个分拣中心，其中还包括全球最大、占地300万平方米的跨境电商仓库。
一定程度上，菜鸟能够飞多远，与菜鸟直送与国际物流这两翼的大小密切相关。随着自营业务、海外业务不断铺开，采购及管理仓库、干线运输、配送和末端服务等推进，菜鸟能否稳住盈利，仍是未知。
【参考资料】01 马云“最后一个梦想”，被蔡崇信点燃 来源：中国企业家杂志02 撤回IPO申请！“菜鸟”未能先飞 来源：中国证券报03 菜鸟冲刺IPO背后：菜鸟困于送货上门，马云错过物流十年 来源：橡果商业评论04 快递新规20天：菜鸟驿站转让潮袭来，老板都期望新规落空？ 来源：极点商业评论05 阿里巴巴官网、财报
原文标题 : 阿里撤回菜鸟IPO，两大难题待解
